轉型挑戰:瓶頸與突圍
隨著碳達峰、
碳中和目標的提出,當前的
碳金融已超越圍繞碳
市場的概念,而是達到了綠色金融的概念,王遙分析,因為這個目標可以實現應對氣候變化、環境保護和資源節約高效利用的協同效應。
碳金融與綠色金融的交融,30碳達峰、60碳中和的承諾,在打開市場空間的同時,也在倒逼瓶頸突圍與創新。
而在周小川看來,要做好綠色金融、
碳市場,迫切需要進一步使總量目標清晰化,并建立一套有關碳金融和綠色金融中的參數、指標體系及計量、測算的框架,這樣才能切實做好各項任務規劃和投資引導。
資本逐利。周小川認為,巨量投資不可能憑空而來,也不會憑號召就能實現,每項投資都需要導向,需要算賬,而算賬就必須有依據,需要碳市場給出信號,涉及大量與碳價格、研發風險投資有關的基礎數據和投資計量。如果既無總量信息也無碳價格信息,是很難讓人真正下決心投資。
近期,人民銀行副行長劉桂平透露,央行已經啟動建立全國性的碳核算體系。
亦有資深監管人士向《財經》記者表示,當前一個首要任務就是理順價格。全體社會必須清楚地認識到,要實現高質量的發展,就一定需要付出高成本。任何產品都是一分錢一分貨,想要好的空氣質量、好的水,那相應的排放肯定是少的,就得使用光伏發電、水電、核電等,成本必然不低。
而當前一個比較大的
問題在于,對價格進行補貼,導致價格倒掛,上述監管人士表示,“一定要依賴市場機制,讓價格真正體現它的環境成本。這其中,政府需要在某些關鍵環節里,把不利于市場發揮作用的制度性障礙消除掉,這樣才能實現真正、全面的綠色轉型。”
此外,授信
政策變化背后,商業銀行信貸結構面臨調整,這將給金融體系帶來不小挑戰。接受《財經》記者采訪的多名監管、銀行業人士直言,全面的綠色轉型意味著金融機構不僅要支持實體經濟完成綠色轉型,也必須實現自身的全面綠色轉型。當前,最大的挑戰還是在于金融機構自身能力。
有股份制銀行高管向《財經》記者表示,能力的挑戰即銀行能否按照國家全面綠色轉型的要求,從制度設計、指標考核、經營方式、風險控制等方面做出相應的調整。以信貸政策為例,如何不斷根據國家要求,剔除高污染、高能耗企業,持續優化信貸結構,這是商業銀行必須思考的問題。
對于如何推動未來中國綠色金融發展,更多的研究人士認為,關鍵是要有更多的綠色資產,“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如果資產本身不是綠色的,很難去進行綠色融資,這也意味著實體經濟轉型迫在眉睫。
伴隨綠色金融發展,未來哪些機構可以發揮更重要的作用?多位接受《財經》記者采訪的學者、業界人士形成了一個共識,這取決于金融市場的發展。一方面,如果把資產證券化放開一些,鼓勵機構開展綠色信貸資產證券化,這就能使銀行、評級機構、投資者、證券機構等參與進來,形成聯動效應。另一方面,伴隨碳市場后續發展起來,若覆蓋范圍持續擴大,也可以調動起各方的積極性。再者,若境外投資者的資本管制限制能再少一些,那么綠色信貸、綠色債券等相關業務也能得到進一步發展。
對于如何實現碳達峰和碳中和的緊迫任務,促進綠色金融的發展,劉鋒提出多項措施和建議:“一是應盡早建立相關立法,比如通過立法建立企業
碳排放額度,包括如何測定,如何分配,誰來分配,定價機制,市場規則等,需要制定清晰的制度,不可有爭議。二是要解決投入及享受收益不匹配的問題,比如政府及市場應建立適當激勵機制,撬動民間資本。三是要重塑衡量經濟發展指標的標準,可以改革現行的國民經濟核算體系,運用“綠色GDP”等指標體系。”
除了全面的頂層設計,劉鋒認為,
碳交易中的配額制也存在權力尋租空間,需要加以防范。“因為這一制度前期實行配額制,后期則實行市場化,這中間的政策套利的空間也是很大的。就如此前的煤炭配額一樣,配額制容易滋生權力尋租,要怎么確保碳排放配額制能夠有效的運作,這是對我們現行制度一些挑戰。”劉鋒對《財經》記者表示,碳排放配額如何公平分配?這是一個需要認真考量和謹慎解決的問題。
對此,周小川則認為,在配額總量約束下,如果讓市場供求關系來決定配額價格并實現市場分配,仍會實現有配額的一般均衡,即價格體系會有所移動,但仍是由市場體系所決定的,市場經濟基本框架仍可依舊運行。
原載2021年4月12日《財經》雜志,作者為《財經》記者,本刊記者馮奕瑩、實習生李子璇對本文亦有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