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地時間3月18日,英國反對黨領袖稱,英國2050年實現溫室氣體凈零排放目標不現實,應放棄。英國相關負責人認為,這一目標將對全國經濟造成巨大損失。
本月以來,英國報紙幾乎每天都在以某種形式刊登此類觀點:《每日快報》不斷告誡讀者“世界最高的工業電價”;《太陽報》所稱的制造業“大屠殺”正在上演;而《每日郵報》將其歸咎于“瘋狂地追求凈零”;《每日電訊報》稱這種趨勢“像敗血癥一樣蔓延”。
自去年7月大選以來,這種情況就持續存在。令人稍感意外的是,盡管支持率已不及四年前,仍有至少80%的公眾對氣候變化表示擔憂并支持可再生能源發展。
英國政府已對其批評者作出了一些讓步。內閣大臣們啟動了對電動汽車生產目標的審查,支持希思羅機場擴建計劃,并考慮削減對國有英國能源公司(GB Energy)的資助。在增加國防開支的壓力下,原本計劃為綠色基礎設施投入數十億英鎊的國家財富基金,其投資范圍已被擴展至允許投資國防工業。
凈零排放“背鍋”
英國《金融時報》認為,有一個反對凈零排放的核心論點應當予以駁斥。該觀點聲稱,可再生能源導致電價居高不下,若政府不放棄2030年建成清潔電網的計劃,電費還將繼續飆升。
這一說法看上去頗具說服力,因為英國工業電價確實是發達國家中最高的。國際能源署數據顯示,近期英國工業電價是美國的3倍多,接近日本的2倍,比德國高出三分之一,更是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平均水平的2倍以上。
盡管英國與歐洲多國一樣,在2022年俄烏戰爭推高能源價格后,實施了監管價格上限,但家庭能源賬單仍居高不下。
誠然,英國可再生能源發展迅猛,2024年風電首次成為全年最大發電來源,但所謂“可再生能源是推高英國能源賬單主因”的說法并不屬實。究其原因在于,賬單中占比最大且波動性最強的組成部分——
電力批發價格——長期以來始終受天然氣價格牽制,且這種關聯性已超出合理范圍。
與全球大宗商品
市場類似,英國電力市場采用邊際成本定價機制,這意味著電力批發價格由滿足需求的邊際電廠(即最高成本電廠)決定。在英國,這一角色通常由燃氣電廠扮演——與風光電站不同,燃氣電廠需要購買燃料進行發電。
英國能源市場報告顯示,2021年,英國電價98%的時間由天然氣定價決定,而歐洲化石燃料平均定價權僅為58%。多重因素造成了這種差異,但最終結果是英國異常容易受到國際天然氣價格沖擊的影響。
這解釋了為何可再生能源發電成本已大幅下降,但居民電費卻未同步降低。英國政府計劃通過擴大可再生能源和儲能規模來解決此
問題,從而縮短天然氣定價主導時段,壓低批發市場價格,為降低電費鋪路。
前任保守黨政府也認同此目標,并啟動了電力市場改革評估,已提出多項加速電費下調的方案。
定價存差異
倫敦帝國理工學院教授羅布·格羅斯長期主張將老舊可再生能源和核電站的定價機制從批發市場轉向長期固定價格合約(類似于新建綠色能源項目的定價模式)。英國能源部前戰略主管、Stonehaven咨詢公司顧問亞當·貝爾指出,既然天然氣是問題根源,就應通過國有化燃氣電站或將其轉為長期定價模式的方式來消除市場影響。
另有觀點認為,新成立的英國能源公司(GB Energy)應能收購并運營綠色發電企業,使其繞開批發市場直接向消費者提供平價電力。Octopus能源公司則主張建立區域定價體系,根據各地供需情況設定差異電價。
對凈零排放目標持懷疑態度者主張發展成本高昂的核電,或增加本土天然氣開采(假設其產量足以影響市場價格)。
每個方案都存在爭議。能源市場具有高度復雜性,但任何真正致力于降低電費、提振英國工業的決策者,都必須直面這些復雜挑戰,單純攻擊凈零排放目標顯然幫助不大。